刘敬宣的鼻子里喷着浓重的酒气,摇着头,摆着手:“不,我,我没醉,我,我要跟你,跟你去…………”
刘裕捧住了刘敬宣那巴斗大的脑袋,额头顶着他的前额,一字一顿地说道:“阿寿,不要为了我,跟你爹闹得不开心,我们在洛阳有了功劳,才能风风光光地回北府军,不然,大家都要背个抢钱败军的骂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们不在的时候,北府军不能垮,不能让那些散兵游勇坏了咱们的名声,所以这里需要你,你爹需要你在身边,我们也需要你在这里帮我们看家。明白吗?”
刘敬宣的眼中泪光闪闪:“寄奴,你,你这是又要扔下我了吗?”
刘裕哈哈一笑,紧紧地对刘敬宣来了个熊抱:“我从来没有扔下你过,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要是我们需要援军,后方却没个自己人,你说怎么办呢?你在这里,就是对我们这些人最大的帮助。”
刘敬宣咬了咬牙,从刘裕的怀里直起了身,摇了摇头,一把提起那个喝了一半的酒坛,大步出门而去:“下次你要是有这种事不带我,兄弟也没的做了!”
刘裕看着刘敬宣远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他长舒了一口气,高高地举起了酒碗,环视四周,说道:“各位,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今天是我刘裕大喜的日子,你们肯来,是给我刘裕脸面,我这里谢过大家了。”
他说着,以拳按胸,对着四周深深一躬,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而刘道规和刘道怜也跟在他的身边,对众人行礼。
在座的所有老兵和新锐们全都站起身,以同样的动作还礼,齐声道:“寄奴哥大婚喜庆,我等祝寄奴哥与臧家姑娘百年好合,儿孙满堂。”
刘裕站直了身,环视四周,沉声道:“各位,今天是我刘某喜庆的日子,却是我们大晋紧急的日子,就在几天前,并州的苻丕与西燕慕容永大战,惨败而逃,他带着几千人马,直奔中原而来,而慕容永率了得胜大军,尾随追击,现在已经快要进入我们大晋境内,洛阳一带现在兵微将寡,朱序将军应付丁零人的骚扰已经很吃力了,若是要面对两股贼军,只怕是有心无力,洛阳是我们淝水之战后,用了多少鲜血和牺牲夺回的旧都,怎么能这样放弃?所以,我们必须马上动身,兵贵神速,可能我们迟个一天半载,就会看到洛阳城头,插上敌军的战旗,到了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刘毅点了点头:“寄奴,一切都听你的,只是原来你是说两天后出发,现在要马上动身,我们有些兄弟还没准备好,能不能再稍等个一天?”
刘裕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我原本以为可以两天后再走的,但是现在情况有变,洛阳随时都有丢的危险,我们什么也不用带,只要直接抬腿上路就可以,还是按原来的计划,各位军主级别的带上自己军里的兄弟,分批分道上路,五天之后的午时,咱们在洛阳城的南门集合。”
何无忌长身而起,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好,寄奴就是寄奴,兵贵神速,说得好,飞豹军的人何在?”
三十多个汉子长身而起,对着何无忌行礼道:“无忌哥,我等在此。”
何无忌哈哈一笑:“二柱子,四麻子,很好,咱们兄弟好久没聚了,哥哥想你们得很,这一路之上,再慢慢聊,现在都听好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交代好事情,两个时辰后,七里渡口会合,谁他娘的不来,以后别认我这个哥!”
三十余人齐声道:“听无忌哥的。”
何无忌向着刘裕点了点头:“寄奴,咱们洛阳见,我这就动身。”他说着,直接转身就走,那三十余人紧随其后,离席而去。
刘裕的目光看向了檀凭之,瓶子直接没二话,站起身,抹了抹嘴,沉声道:“檀家的老少爷们,鹰扬军的汉子们,都跟我走!”
他一边说,一边抄起身边的那张大弓,转头就走,同样,四十余条大汉,随之而去。
刘裕笑着看向了刘毅,却发现他人已经不在原位了,一百多人呼啦啦地一大片,跟在其后,大摇大摆地向村的另一头走去,他的声音远远顺风传来:“抄家伙上路,去洛阳,杀胡!”
半个时辰后,当诸葛长民带着六十多条壮汉子,走出了院门之后,刚才还人满为患的整个院子,终于冷冷清清了,七十余桌的残羹冷菜,还在冒着余热,而酒香四溢,盈满了整个院子,刘道怜和刘道规正在指挥着几个仆役,收拾着这个小院,刘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一边的角落里,刘穆之正一个人坐在一张小席之上,左手一个鸡腿,右手两串羊肉串,吃得不亦乐乎呢。
刘裕摇了摇头,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死胖子,就知道吃,等我们走了,这里所有剩下来的酒肉,都归你了。”
刘穆之啃光了左手的鸡腿上的最后一块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大姆指,打了个饱嗝,笑道:“去洛阳这一路山高水长,不多吃点怎么行,我又不象你们这帮人,吃野果子都有劲。”
刘裕的脸色一变:“你开什么玩笑,咱们不是说好了么,你留在这里辅佐王恭,看着他别出乱子,谁说要带你去洛阳了?”
刘穆之微微一笑:“有你的妙音妹妹在,还怕王恭能翻了天不成?你放心吧,刁家兄弟都给调走了,京口也太平了,王恭就是想惹事也没了借口,这里不需要我,可是洛阳那里,你可不能缺了我,你这回带了上千兄弟过去,但谋士却不多,孟昶算一个,但他是刘毅的兄弟,未必会真心帮你,没了我,你怕是很多事情没人商量了。”
刘裕摇了摇头:“这次危险,你又没啥功夫,打起来我们可保护不了你,别闹了,再说你老婆舍得你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