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男看上去一点都不紧张，他还很耐心的给我解释：“其实鬼界从前远比现在要大，只是在设立轮回体系的时候，我们把其中一部分剥离出来，就变成了现在的冥府。
所以你可以把撒旦理解为鬼族的鬼王，他们原本就是同族，不过撒旦的能力要比鬼王强很多，毕竟他们只是被封印在地狱，而不是像鬼族一样时刻受到冥府压制。
还有，你看到的吸血鬼，他们其实就是人和魔鬼杂交的后裔，也正是因为这个，继承了他们的不少特点，同时改变了自已的生活习性，这样才得以在人间生存。”
“哦，弄了半天吸血鬼是怎么来的。”
对于国外的知识我几乎可以说是一片空白，金发男说完这话之后我消化了几秒钟，然后冲他点头：“说了这么多，你真不打算出手阻止这位大牧首吗？”
“完全没有必要。”
金发男用很平静的语气回答：“如果他突破了那层限制，自然会有天劫来对付他，如果没有，那让他变化成完全体又能怎么样呢？”
他都说这话了，我也就没再吭声，站在那静静的看着。
本来是想提前做点准备的，但回想起申公当时对付鬼王的场面，好像也是用自已的肉体强度来跟他硬碰硬，那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也就是这会儿功夫，米哈伊尔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形，那像乱石一样不规则、堆在一起的肌肉，还有从那张狰狞大口中流出的涎水，现在的他看上去已经跟那些天鬼没啥区别了。
唯一不同的，是米哈伊尔现在依然保留着理智。
金发男有些玩味的看着他：“为了得到实力，把自已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牧首阁下，这样真的值得吗？”
“闭嘴！”
米哈伊尔说话声已经含糊不清了，涎水不断滴下，把地毯腐蚀出一个个大洞：“你们两个今天都要死在这里，我不想和死人废话。”
“这么多骨刺，你现在应该很痛苦吧？”
金发男轻轻叹息一声：“那就让我帮你解脱好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阵乳白色圣光也从金发男身上迸发出来。
视线忽然变得有些模糊，眼前的场景也在渐渐变幻，没过多久，包括金发男的投影在内，我和米哈伊尔已然出现在另一片空间。
和蓬莱完全相反，这是一个充满神力的地方，刺目的圣光让我忍不住抬起胳膊去挡，根本不敢睁开眼睛。
而且这里充斥着的能量对我身上的太阴之力极其排斥，我甚至认为这些能量是有意识的，他们不断涌向我，试图把那些太阴之力全部中和掉。
这场面让我有点慌：“大哥你能不能靠点谱？别一会儿他没事我先被你弄死了。”
“不好意思，我忘了这个地方不太适合你。”
又一声轻笑，金发男用那种很平静的语气说：“不过我相信牧首阁下应该会喜欢，你应该知道这是哪里吧？”
没有听见米哈伊尔的回应。
过了大概半分钟吧，等我渐渐适应了光线，慢慢睁开眼，就发现米哈伊尔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这里是传说中的天堂？”
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机械性的扭头看向金发男：“我的灵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口中那个背弃了信徒的人，之所你带你来到这里，是想对你证明我的存在。”
金发男一边说，一边走到米哈伊尔面前：“虽然你背叛了信仰选择投靠撒旦，但我依然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现在，米哈伊尔，如果你肯用自已的灵魂起誓，从此忠于信仰，依然把救赎世人当成自已的使命，那么我可以放你回去。
但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下去，那么我只能净化你的灵魂，你的荣耀、权柄、力量统统都会化为泡影，刚刚你说顾言错了，那我希望你现在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说实话，从米哈伊尔说出‘天堂’俩字儿开始，我就直接震惊了。
这小子说他只有本体万分之一的能力，可万分之一都能把人带到天堂，那他的本体会强成什么样我都不敢想。
我甚至觉得他比师父都牛逼，而且刚刚他还说，自已就是米哈伊尔口中那个背弃的信徒的人，那他吗不就是所谓的主吗？
但我真没明白金发男在干什么，你特么都有把人带到天堂的实力，那为啥不直接动手呢，还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疑惑归疑惑，怕打乱金发男的计划我也没法问，只能往那一站，默默用自已身上的太阴之力跟周围的神力对抗。
真就像刚才说的，米哈伊尔没啥事儿，我特么反倒快没了。
米哈伊尔依然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就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不断打量着身边的一切。
这单调的画面，在米哈伊尔眼里就跟世上最美丽的风景一样，他边欣赏边赞叹：“原来这就是天堂，它真美，可惜对我来说它来的太晚了。”
“只要你现在肯回头那就不晚。”
“不，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慢慢收回目光，米哈伊尔的注意力重新落回眼前的金发男身上：“感谢你让我在有生之年欣赏到天堂的风景，但我已经向撒旦奉献了自已的全部灵魂，就算起誓也改变不了什么。
出于报答，我可以留你一命，但顾言必须……啊！！！”
没有给他说完这句话的机会。
因为我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尤其在他想说必须弄死我之后，我彻底失去了耐心，直接祭出游走在体内的惊梦，一剑刺在米哈伊尔的后脑勺上。
第856章 馈赠
“卑鄙无耻的东方人！”
这一剑并没有对米哈伊尔造成致命伤害，反倒激起了他的怒意。
变成天鬼的它直接回过头，伸出大手向我抓来，但他笨拙的身躯行动比较缓慢，在他回身的时候我早就已经向后退好几步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米哈伊尔竟让张开血盆大口向我喷出一道黑气，那黑气被周围的神力中和掉不少，但剩下的一半儿还是直奔我面门冲来。
没料到他这一手，我下意识抬剑去挡，然后我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整个人撞飞了出去，最少飞了几十米才停下，等稳定身形后拿剑的手还是在哆嗦。
米哈伊尔现在的力量绝对不弱于鬼王！
那他吗撒旦得有多强？
得知这个信息后我心中猛的一凛，赶紧冲金发男喊：“卧槽你还不打算出手吗？”
“你太鲁莽了。”
金发男的语气有些不悦，但很快他又轻飘飘的叹了口气：“哎，真不想动用本体的力量，米哈伊尔，你太让我失望了……顾言，帮我争取两分钟。”
“两分钟？我他妈一分钟都……”
话还没说完呢，米哈伊尔已经咆哮着向我冲来，他那蒲扇似的大手径直挥向我面门，那上面蕴含的力量似乎都能把我的脑瓜子敲放屁。
我不敢硬接，只能提起惊梦迎上去，想借着肉体力量硬抗这一下。
但我毕竟不是申公，这会儿也没法动用灵气，硬碰硬的后果是米哈伊尔这一巴掌又把我扇飞了好远，提着惊梦的虎口直接开裂，手臂一阵麻木，我都已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很明显，米哈伊尔听见了刚刚金发男喊出的那句话。
他明白金发男一定在憋着什么大招，所以避开我之后立刻朝他冲了过去。
那我肯定不能让他如愿啊，就算金发男再不靠谱吧，至少我俩现在是战友，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投影被米哈伊尔拍散。
于是我忍着疼痛，凝聚了识海中的精神力强行给米哈伊尔来了一下，在他动作停滞的过程中我又提着剑冲了上去。
这回学聪明了，你不是力气大吗？老子不跟你硬碰不就完了？
我就跟条泥鳅似的，在米哈伊尔身旁辗转腾挪，本想用大衍点星阵作为辅助，但可能因为这里是天堂吧，努力了半天也没能让星图显现。
但影响不大，米哈伊尔笨重的身躯根本碰不到我，他的攻击总能被我在最后一刻闪开，而我却能找到机会在他身上刺一剑、划一刀。
对于米哈伊尔来说，这种行为伤害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气的他一阵乱叫，偶尔几滴涎水溅在身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丝丝拉拉的疼。
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真正让米哈伊尔着急的是，金发男现在很明显在憋大招，而且是能让他魂飞魄散的大招。
可他现在被我牢牢牵制着，只要表现出丁点要冲向金发男的意思，我立刻一道剑气劈过去，惊梦幻化出的灵蛇在他身上撕咬，这种来源于灵魂的疼痛就算是现在的米哈伊尔也承受不住。
但我估计他心里也清楚，再这样下去，自已不是被我拖死就是被金发男放出来的大招干死。
所以情急之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随着一声凄惨的嚎叫，巨量的黑色脓血从他的毛孔中流出，汇聚在脚下，又慢慢朝周围扩散。
我听见米哈伊尔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然后就像那词的天鬼一样，他脚下脓血猛的燃烧起来，将整个身体全部包裹在火焰中。
这火焰让我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不敢停留，立刻抽身向后退。
而米哈伊尔也不打算跟我纠缠，迈着沉重的步子直奔金发男那边冲。
可惜已经晚了。
一股威严、宏大的气势从天边的某处飘来。
巨大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我竟然在那股气势中感觉到了师父的气息。
随后，一股比周围圣光还要绚烂百倍的光芒径直从天边射下，粘稠的乳状神力不偏不倚将米哈伊尔笼罩在内，让他的动作瞬间停滞。
“你难道真的是……”
被气息锁定的那一刻，米哈伊尔似乎开始绝望了。
他没反抗也不挣扎，而是看着金发男，声音颤抖：“你刚才没有在说谎，你真的是……”
“我没有骗你，可惜你没有相信我。”
金发男现在的状态很奇怪。
他的表情中有慈爱，也能看到对米哈伊尔的怜悯，但如果仔细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那里面没有一丝感情，看着米哈伊尔就像面对一只蝼蚁。
这就是先天之人，无论再像人，可他们本质上还是天道的具象化。
天道没有感情，只有理智，这就意味着无论你和他们走的再近，也依然会有那种相隔整片宇宙的陌生感。
金发男是这样，师父也同样如此。
而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后，米哈伊尔非但没有绝望，反倒有些释然了。
“能死在您手里是我的荣幸。”
扔下这句话之后他扭头看向我：“顾言，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对不起，我没兴趣帮你。”
我拒绝的很果断，可米哈伊尔就跟没听见似的：“索菲亚，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待她。”
这算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突然良心发现？
反正我觉得挺搞笑的，但我也不想跟个快死的人计较：“说实话，我其实不喜欢你孙女儿，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害她就是了。”
米哈伊尔看上去挺平静的：“希望你能做到，这也算是一份馈赠，因为索菲亚能给你的绝不仅仅只有……”
‘砰’的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