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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焰刚恢复些许意识, 便感到头痛欲裂, 眉头紧紧蹙起,下一秒,略带薄茧的指腹带着些微的暖流轻揉着他的太阳穴, 让他不由舒服的喟叹。

    随着疼痛的渐渐舒缓,昨夜的狂野激情渐渐在脑中呈现, 铁焰不由猛地睁开眼,对上上方媚的狭长凤眼。

    她唇边的微笑, 让铁焰瞬间红透了一张脸, 却不想移开目光,可以在清晨醒来这样看着她,真好!

    清晨?铁焰突然猛地坐起, 这才感觉浑身酸疼, 腰根本直不起来,他咬牙, 用手勉强撑在床上, 坐的有些摇晃。

    媚被他吓了一跳,见他坐的辛苦,忙跪上去,让他靠在怀里,斥道, “你干嘛?身子不疼吗?”

    “练……武”铁焰开口才觉得喉间灼痛,声音嘶哑。

    “练什么武,都快日上三竿了, 你给我好好休息。”媚伸手拿过床边的单衣替他穿上。

    日上三竿?铁焰有些怔忪,他竟睡了这么久,睡得这么沉!意识到媚的动作时,方才发现自己被下竟什么也没穿,身上青紫满布,似乎都已上过药了,想到是她……不由尴尬地偏过头,低低嘶哑道,“我……自己……”

    “别出声,你今天哪里也不许去,给我好好在床上休息。”媚听他那嘶哑的声音,就知他昨晚喊得太过用力,喉咙肯定疼痛,心中有些愧疚,替他穿好衣裤后,轻轻将他拥在怀中,低声道,“焰,对不起。”

    铁焰愣了一下就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摇了摇,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窘迫的样子逗笑了媚。

    将被褥垫好,放好软垫,让铁焰舒服地靠好,媚开口唤了已候在门外的谷西谷北进来,接过谷西手中对她伸着小手的珞珞,看着他们服侍别扭的铁焰梳洗,他平日里不用人近身,都是自己搞定。

    可今天……媚笑着逗着珞珞,,看着难得一见的一幕。

    见他梳洗完,媚抱着珞珞坐到床边,端过谷北拿着的托盘上的小碗,递给铁焰,“喝了头就不疼了。”

    铁焰乖乖喝了,媚却又递上一碗,“润喉的!”他只得接过喝下,媚又递过一个杯子。

    铁焰看着那杯子,缓缓伸手接过,喝下,果然,是蜂蜜水。

    “媚……”铁焰再次开口,喉间好了许多,不过声音依旧嘶哑,他想问,那噩梦的三年间,是不是她……

    “叠……叠”媚怀里的小珞珞突然扑入了铁焰的怀里,他那一声让铁焰瞬间忘了自己想要开口问的。

    他一把搂住儿子小小的身子,声音有些颤抖,“珞珞,你……刚才叫我什么?”

    “爹爹。”小珞珞这回字正腔圆地喊出来。

    铁焰的眼眶红了,看着微笑着的媚,心中感动不已,又是她啊!每次教珞珞都是教他喊“爹爹”,他伸出手握住她的,眼中隐隐有着泪光。

    媚只是笑着,眼中却闪过促狭,伸手从床边拿过一个布包打开,放在铁焰的面前,问道,“焰,这是什么?”

    这是她今晨替他拿衣裤时,在柜子最下面找到的,打开一看却惊讶不已,那是一把修补过的琴,看得出修补的人很用心,只是琴损毁的太过厉害,只能勉强弹些简单的音符,声音残破不堪。

    让媚惊讶的不是琴有多破,而是这琴正是她当日迎击金军用的,此刻方才想到,铁焰的帐中如何会有琴?

    找来谷西谷北一问,才知竟是铁焰亲手做的,不由后悔当时一怒之下,竟毁了他的一番心意。

    铁焰看着放在眼前的残琴,抱起珞珞,偏过脸去,力持镇定地答道,“是把木琴而已。”

    “哦?那为何会藏在衣柜之中?”媚哪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珞珞,再叫声爹爹。”铁焰没有回答,只是逗着怀里的珞珞。

    “爹爹”,珞珞也很给面子的再次喊着,在铁焰怀里对着媚舞着小手,呵呵地笑着。

    见他竟然连儿子都拿出来当挡箭牌了,媚也不再捉弄他,拿过琴放在腿上,指尖勾动,跳出几个简单的琴音,虽不说悦耳动听,却也成了曲。

    她看着铁焰和他怀中的突然安静下来,盯着媚的小珞珞,清亮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唱起小时候妈咪唯一会唱的童谣《紫竹调》。

    一根紫竹直苗苗,送与哥哥做管萧,萧儿对着口,口儿对着萧,萧中吹出鲜花调;问哥哥呀,这管萧儿好不好;问哥哥呀,这管萧儿好不好。

    小小金鱼粉红鳃,上江游到下江来,头摇尾巴摆,头摇尾巴摆,手执钓竿钓将起来;小妹妹呀,清水游去混水里来;小妹妹呀,清水游去混水里来。

    简单的琴音,伴着媚清澈如泉水般的声音,欢快的曲调让小珞珞坐在铁焰怀里,跟着媚的歌声晃着小手。

    铁焰心中也是喜悦的,浅笑着看着媚亮亮的眼眸,她这是在告诉他,她喜欢他的这份礼物是吗?

    听着房中传出的歌声。东南西北在院中相视而笑,希望她们永远都能这样温馨幸福。

    *** ***

    大理太女正君再次来访,铁焰和珞珞在房间里玩,媚在书房见了他。

    媚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清俊儒雅,气度大方,风华绝代,是容若会喜欢的男人,他的衣着并不张扬,甚至可以说是朴素的,不是铁焰的那种质朴,而是一种淡雅的朴素。

    可他纵然是仙子下凡又如何,在媚看来他就是个负情薄幸之人,他那些所谓的苦衷,在她眼中不值一哂;可,容若,那样才情横溢的人,竟然还是在不幸中沉沦了。

    “不知,媚乐师可是若的那位知己?”这男人的声音中有着隐约的期待。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媚冷冷道,秀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首词……”

    媚听他提到那首词,不由冷笑,他若才情真与容若相当,又怎么会不解其中之意?连她这个外行人,都看懂了容若的失望和心痛。

    “那首词正是容若的绝笔词。”

    “绝……笔……词?”男人脸色瞬间苍白的失了血色,抖着声道,“怎么……会……”

    看着他并不是作伪的表情,媚便不再做声,给他时间去接受这个噩耗。

    良久,男子略带哽咽的声音在静寂的书房里再次响起,“她……为何……?”

    “为情所伤,抑郁而终。”看来容若至死都深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送上了那首怀念而诀别的词,却没有送上自己的噩耗,不想他伤心。

    容若,对不起,她不会帮她隐瞒,或许残忍,但她要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人,往往要等到失去,才知道什么是珍惜。

    许久的静寂之后,男人缓缓起身,“我已打扰多时,就此告辞。”

    媚看着眼前雅致有礼的男人,似乎已经收敛了所有的失态,那双看似平静却复杂无比的眼神却泄漏了不平静的心绪,想必容若之于他,也是不一样的存在吧。

    “不送。”媚对于这个男人的感觉其实很复杂,她欣赏他的风华,他的沉稳,却无法原谅他的选择;可看着他,她也会不由自主地想着,若是铁焰,怕也会和他做同样的抉择吧,每每思及此处,体内便会激荡着一种彻骨的疼痛,更是能够体会容若绝望的悲痛。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或许会将容若在心中封存,成为最美的痛;她也会将容若视为一世的知己;逝者已矣,记忆却仍然存在于重要的人心间。

    媚突然很想看见铁焰,立刻起身离开书房,走到房门口时,看见睡在床上的一大一小。铁焰的头压着手臂,侧躺在床上,另一只手轻轻放在珞珞的小腹处,睡颜沉静安详;珞珞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处,睡的小嘴微微嘟着,很是香甜的样子。

    媚就这么远远看着那对父子唯美的睡姿,心中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他已是她的夫,也有了她的儿,她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