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府中医师过来的时候,地上那些珠宝首饰已经被收拾好了,那串珍珠链子单独被挑出来,放在桌子上。

    年牧归拿了本书册,坐在桌边的圈椅上读着,脸上表情很平静。

    老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许昭身上的血,慌得都要冒汗了,跟翠花一起,七嘴八舌地哄人。

    翠花抱着许昭抱了一刻,老管家在旁边哄得嘴都干了,许昭才平静下来,开口要了杯水。

    “疼不?”翠花眼眶里有泪。

    “疼。”许昭哭得眼睛有点肿,眼圈红红的,半天消不下去。

    折腾了一会儿,老管家把许昭扶出来,搬了个软凳,叫他坐在屏风旁边。

    他过去年牧归面前,道:“王爷,夫人的伤裹好了,医师说只是伤了皮肉,几日便可恢复,无需担心。”

    “嗯。”年牧归抬头,往许昭这里看了一眼。

    许昭赶紧低下头。

    老管家又道:“夫人受了惊吓,这会儿正饿着呢,您看要不要传晚膳。”

    今儿天气炎热,这会儿虽快到晚膳的时辰,外头太阳依然很大,屋里头闷闷的,几个小厮直冒汗。

    年牧归抬头看向老管家,问道:“那扬州厨子新制的酥酪,叫什么?”

    老管家躬身道:“启禀王爷,是百果酥酪。”

    “嗯,”年牧归端起旁边的茶,放到嘴边拨了拨茶叶,“拿一盏过来,要冰。”

    “要冰?”老管家诧异道,“王爷往日都不要冰的,可是...?”

    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太医...”

    年牧归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老管家赶紧闭嘴,躬身退开,“是。”

    百果酥酪很快便上来了,盛在透明的琉璃盏里,里头放了几块冰,端过来时还冒着凉气,看起来很是解暑。

    许昭悄悄瞥了一眼,咽了咽口水。

    年牧归端起酥酪,用勺子搅搅,吃了一口。

    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爱不爱吃。

    吃完一口,他便把酥酪放回了茶盘上。

    一转头,对上许昭的目光,开口道:“听管家说,你喜欢吃这个?”

    “啊?”许昭下意识并了并腿,点点头,“是,喜欢吃。”

    年牧归收回目光,从案头拿起那本书册,随手翻了翻,“冰凉的,有什么好吃的。”

    这个语气很平常,简直就像是在说家常话,要不是他高高地坐在圈椅上,气势凌人,许昭甚至都要以为他跟年牧归是在闲聊天了。

    他很谨慎地点点头,“是...有一点好吃。”

    “嗯,”年牧归看了眼旁边的酥酪,示意他道,“过来吃。”

    “啊?”许昭下意识道,“吃你剩的啊?”

    年牧归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阴沉,抬头盯住他,“你要抗命?”

    “不敢!”许昭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年牧归旁边,斜着身子伸出胳膊,离老远把那盏百果酥酪端了过来。

    正要坐到刚才下面的凳子上,年牧归又开口了,“回来,就在这儿吃,坐那。”

    年牧归说的是桌上旁边的那张圈椅。

    许昭迟疑一瞬,战战兢兢地坐到了圈椅上。

    右边肩膀被刺伤的地方还在疼,许昭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不小心扯到了,疼得“嘶”了一下。

    年牧归转头看他,“嗯?”

    “没事,”许昭赶紧放下勺子,按了按伤口,“扯到了,有点疼。”

    “蠢,”年牧归收回目光,翻了页书,“安静些,不然滚出去。”

    “哦。”许昭悄悄吐吐舌头,把勺子拿到左手上,艰难地吃着酥酪。

    虽然是年牧归吃过的,不过他也就动了一小口,看着还是完整的一碗,上面的百果碎也很多,冰也没化。

    摄政王就是不一样,用料都比昨天上来的那盏丰富,这扬州厨子真会巴结。

    虽然左手用勺子不太方便,不过酥酪还是很好吃的,大热天来上一盏,什么暑气都消了,刚才的恐惧也暂时飘散了。

    还真舍不得走了。

    许昭从小就心大,好哄,老妈说他少根筋,早晚叫人骗去,到时候还得给人家数钱。

    圈椅又高又宽,许昭靠里坐着,吃得很高兴,忍不住哼了声歌,想起来年牧归还在旁边,又赶紧闭上嘴,往旁边瞥了一眼。

    年牧归正端正坐着,转头看着他,嘴角似乎带着笑意。

    靠!

    吓人!

    许昭赶紧低下头,认真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酥酪。

    这年牧归是神经病吧!

    第09章 王爷您怎么了

    书房内,安神的香炉烟气袅袅,房间角落放着个瓷盆,里面的冰块融化了一半,剩下一半在水面上慢慢飘着。

    一男子斜躺在榻上,手肘垫着个软枕,眉头微蹙。

    院中抄手游廊里响起脚步声,鸣珂面无表情地走来,脚上特意带了些声音。

    里头那位主子在午睡,若是不出点声音,就这么贸然进去,大概会被突然惊醒的人卸掉半边膀子。

    王府当差不易,更别说实在摄政王身边。

    鸣珂站在门口,轻叩了几下房门,听见里面细微的声音,才敢进去。

    走到屏风旁边,弯腰盖上香炉盖子,然后掀开珠帘,悄声走了过去。

    躬身禀报道:“主子,到时辰了。”

    塌上男子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声音低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