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再三》 失眠 初遇 宜行善事 艳遇 下雨天 晚安 从善如流 有用 满足 左侧躺 小熊 梧桐树 撵人 涟漪 吵闹 昵称 呜呜 小三岁 hei ye shuku.c om 珍视 破天荒的,崔喜沾枕头没立马睡着。 她揪着小熊耳朵回想白天王玦姐姐的举动。手指往下摸摸,嗯?突然发现这耳朵做的,一个大拇指放下刚好。 好变态的共感,抠小熊耳朵竟然有掏耳朵的快感。 小熊不说话,只是一只小熊。 因为白天王玦姐姐有事,就把课调到下午了。她其实都OK的,左右课也不多,王老师还特别好,特别漂亮,和美女贴贴特别好。 上了一节花艺认知课,大脑特别空。哇,好漂亮,哇,不认识,崔喜对花的认知只有这么多。 月季和玫瑰现实里她也分不清。小学上学路上偷摘别人家门口的月季被扎过手,长大后在校门口外卖处看别人收到的大束玫瑰花。 以后坟头也会长的,如果以后还有坟头的话,种黄瓜秧就好,花是黄的。 瑜伽课,特别考验崔喜。王玦老师好美,像那种会飘雪的水晶球里跳舞的公主。她多看两眼总觉得有色批的意味,这样不太好。 老师做瑜伽动作是优雅,她跟着做是好难好痛。宛如生了锈的新型仿生机器人。 崔喜最喜欢的瑜伽动作是大休息式。以大字型仰面躺着,双手掌心向上。 但不是躺就完事了。要保持清醒的意识,想像身体各个部位全然放松,都在往下沉。大脑静下来专注呼吸,不去响应脑袋里冒出来的所有念头。 老师说这样平躺10分钟能够迅速恢复体力,缓解压力,放松身心。掌握要领后,甚至可以达到休息2、3个小时的效果。 但是,躺着的时候就是没有想法啊。意识发散着,收敛不了一点。 躺在床上的崔喜翻了个身,随从小熊也翻了身。 肚子有一点点难受,血腥味有点重。生理期时的嗅觉特别灵敏。 该怎么形容呢,王老师的纤纤素手今天为她别了卡子,还用的是她女儿的可爱小发夹。 崔喜刘海儿还没剪,她之前读书时买的那种几块钱的卡子从行李箱里扒拉出来了,但还没用上。在自己房间用那种老奶奶发箍更省事。 王玦姐姐靠近她的时候,她是闭着眼的,呼吸也是屏住的。她感受到额头很轻柔的触碰,听到两声咔哒声,睁开眼视野开阔了。多了两枚不知道王玦姐姐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小发卡。 真的很小,小宝宝用的那种。 “不好意思啊,我手边只有宝宝的发夹,刚刚花艺课就看你在拨刘海儿了,感觉很不舒服。别上等会儿不影响上课。” 崔喜点点头,笑容有点羞涩。也许是当了妈妈所以会带有宝宝的玩具用品,也许是因为王玦姐姐本身很温柔所以对她也很温柔。 很小的一件事情,很轻的一个举动,却在崔喜日记里留下了小一百字的尖叫。 太温柔了,像被人珍视了。不是随便的中分,姐姐说偏分会好看一些。下课后崔喜还发夹,王玦老师还聊起来最近在学怎么给宝宝编发型,她觉得王老师的宝宝好幸福。 她不觉得小时候妈妈在身后给她扎头发的画面温馨,那个时候她总是坐在凳子上呼噜呼噜着急喝完稀饭,头发扎好就去上学了。 反倒是一直记得妈妈捏着她的手指头握着铅笔抄写abc的场景特别特别温馨,每次想起都想哭。她记得把手指头捏得也很疼。 不过跟高考录指纹死活录不上,工作人员死命按的那种疼,不一样。后者是同学看了都觉得疼,当时崔喜直接疼得掉眼泪。 是夜,崔喜梦到了飘雪的水晶球。 礼物 崔喜觉得自己在玩过家家,是那个被选中当公主的幸运儿。 王玦老师是她当学生这么多年最喜欢的老师。温柔,细致,美丽,还很亲切。 王玦像魔法师,让她一点点变得更好。 不是丑小鸭变天鹅,只有小天鹅才能长成大天鹅。 崔喜只是用汗水浇灌自己。体态有改正很多,比如从前总爱畏畏缩缩的背挺拔了很多,看起来阳光很多;比如她的腿匀称笔直了些,泡沫轴留下很多很多淤青,狼牙棒按摩轴常常痛得她咬牙。 高跟鞋也有练习。其实崔喜婉拒好多次这个课,因为穿高跟鞋会看到疤,会吓到别人。 但是被王玦老师盯着,用哄宝宝的语气,好难拒绝。 “我们可以先尝试一下,之后有很多场合需要穿高跟鞋来搭配的。不舒服的话你可以随时喊停。” “我能去洗手间换吗?”崔喜盯着包装上不认识的logo问着。 “当然可以。”王玦虽然觉得莫名,但也没多想,只是想着按崔喜的身高,几厘米的更适合她一些。拿起手机去添置了一些以往她常买的牌子。 崔喜脱了袜子,往鞋里垫了张纸,才敢踩上去。左脚上的疤一下子就显露无遗。好丑。 原来再长高一拃就好了,是真的好。崔喜看着镜子里变高的自己傻笑着。 鼓起勇气出了洗手间。这双应该有五厘米吧,她觉得七厘米的话会比例更好一点吧,厚底鞋和高跟鞋还是不太一样,平衡好难。 崔喜扶着墙怕自己摔倒,主要是怕扭到脚。 王玦听到开门声就抬头看过来了,嗯,或许再高一点比例更完美一点,这双有点矮了。 还不错,配衣橱里C家那条裙子还可以,只不过裙子要改一改了。 “大胆走,不会摔倒的。”王玦走向崔喜,手扶住崔喜胳膊。 崔喜身体僵硬得宛如军训抽到表演顺拐。给阿基米德一个支点能撬动整个地球,高跟鞋鞋跟的支点能撬动什么,撬动她这个人吗? 妈呀,没感觉洗手间到床的距离有这么远过。 放松下来的崔喜还不忘把脚往床底藏藏,看向王玦老师,“很丑吧。”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先自嘲就不会被别人的嘲笑伤到了。 “嗯?你说脚背上的疤吗?”王玦看向崔喜往后躲藏的脚,整个脚背都是凹凸不平的疤痕,甚至脚踝处都有点点痕迹,看起来是陈年烫伤。 “一定很痛吧”,王玦看着眼前的女孩,又变得畏畏缩缩起来了。 好不容易养好的花,当然不准蔫。 床垫凹陷了一块,是王玦坐在她身侧,摸了摸崔喜的头发,“痛过了就说明过去了。” “现在医学也很发达,应该会有解决办法的。如果不想穿出门的话,在家练习就好了。不要因为这个太压抑自己。” 还记得她刚学做饭的时候,掌握不了火候,被热油溅到手都觉得痛,之后就找了阿姨来做饭。这么大面积的烫伤,想想都觉得痛苦。 王玦挑了点关于宝宝最近的趣事给她听,也没再多说没有用的安慰话,顺带抽查了一下知识,崔喜磕磕巴巴,倒也回答出来了。 手机闹铃响起,王玦下课了。 “老师,这双鞋多少钱啊?我转给你。”希望别是什么天价。她身上就六千块钱。 “这双鞋就是为你买的,很适合你呢,晚上给你发一些仪态视频可以跟着练一下。”冯总这边工资开的丰厚,就是一口气送十二双V家她也有钱。 “谢谢姐姐。”崔喜道别后,把高跟鞋收起来了。 虽然单看高跟鞋还是觉得好丑,但是穿起来确实好优化比例,呜呜。 她曾经见过表姐成人礼收到的高跟鞋礼物。好传说里的礼物。现在她也有了。 香菜 经过多次观察,崔喜确认冯驭不吃香菜。 没品的家伙,芫荽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调味品。 面条里放一点,麻辣烫里放一点,麻辣拌里放一点,出菜时放一点点缀一下,美的不得了。 不懂芫荽美味的人,永别了。但是麻辣烫里直接夹一筷子扔进去煮的操作,崔喜say no。完全破坏了芫荽的美味。 冯驭会避开有香菜覆盖的菜品部分,而崔喜会认真地把碗里的葱叶挑出来。 吃相会特别暴露一些小细节,比如这个人会不会吧唧嘴,拿筷子的姿势是什么样的,捏筷子的部分是偏上还是偏下,饭前喝汤还是饭后喝汤,吃不吃香菜葱蒜姜,会不会扶碗等等之类的。 其实是想不起来更多的了。 崔喜以前特别不理解投喂癖,幸福肥可以理解,但是太夸张的话感觉很病态。 在动物园里买点饲料喂喂孔雀她最多觉得好玩,孔雀不开屏的时候也就一般般吧。 直到有次在食堂,特别有意思,应该是教职员工,阿姨也没玩手机,偶尔会左右观望,吃饭吃得特别香。还是室友小h让她看的,小h说那个阿姨好可爱,扭了好多次头去看。 什么叫吃得特别香呢,不是在于料理是多么高级,一个花卷都能吃出来幸福满足的感觉,应该就叫吃饭吃得香吧。 看别人吃饭吃得香确实会勾起一点点投喂癖,一个人吃得香,一个人看得很幸福,这样的话两个人都很幸福哈哈。 人生要事,四个大字,吃香喝辣。 崔喜已经完全实现了。 冯驭看着对面的人,嘴角勾着幸福的弧度,肌肉拉扯形成一个小窝,在崔喜的嘴角下方出现。 观察人类研究其行为模式及背后的意义,不是冯驭需要的课题。但观察崔喜是一件不用过多思考的事情。 她有很直白的情绪反馈表达,情绪高涨就眉飞色舞,无事发生就平平淡淡,疑问是眼睛睁大+眉毛上挑,并发出一声“嗯?”,情绪低落时的表情,这个还没有观察到。 总之是个很简单的人。 “我能把这个贴冰箱上吗?”崔喜把手机里的照片给冯驭看。 “今天买奶茶送的耶,冰箱贴还是有点用的,就是这个有的丑丑的。” “是挺丑的。记得从左上角位置开始贴。”冰箱贴是举着柠檬的一个橙色小人,好丑。 “你喜欢谁家的奶茶呀?”霸总也是人,也会喝奶茶。 “没有特别喜欢的,咖啡也是。”喜好是没有发现的,习惯是可以养成的。 “我也是,感觉大家做的都差不多。但是我喝不了咖啡。”好苦,而且喝了会心慌。 书房里冯驭在办公,屋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梅雨季快结束了,再下就要变冷了。 崔喜的电脑开了好多个页面,电脑右上角提示检测CPU使用率过高。 “没有你在我左边,我的世界突然像瘫痪了一半。习惯不停在刁难,嘲笑我多难堪。受伤的人自嘲装作无关,无情的人太自在太坦然。只剩下我在右边,任寂寞留在左边…” 崔喜翻着拼图,跟唱着“没有你在我左边,我的世界突然像瘫痪了一半”,觉得大家写情歌好夸张,失恋就像世界坍塌。 她某站还收藏过好多“想谈恋爱必看”视频,全是分手的悲伤故事,收藏过就没再看过了。 千块好难拼,她专注力真的不够,本来还以为能直接看着图样拼,真找图的时候傻眼。 现在老老实实翻背面看数字拼了,还分个abcd区,拼完a区已经很棒了。下次再拼吧。 崔喜起身揉了揉颈椎,外面闪了一个超亮的闪电,雨势又变大了,梧桐叶被砸的咚咚响。 下雨好,晚上会睡得更香了。 撒娇 窗之外是大雨倾盆,路边排水口积聚的水流还在打着涡。 房间内冯驭猛地坐起身来,拉亮了床头灯。 呼吸急促,脸色有点惨白。修长的手指扯着头发,额前的一些长发遮住了眉眼。看起来很脆弱。 他又梦到冯妧了。 像小时候那般,冯妧来到他床头,摇醒他,让他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不要动,玩木头人游戏。 窗帘是收起来的,外面的月色实在透亮,把房间一分为二。暗处的冯妧穿着浅色睡衣,披散着头发,步子轻的像猫。 冯驭看着冯妧居高临下地对他说“游戏开始了”,背对着月光的冯妧手里攥着麻绳。 不知道这次是果酱还是血浆,梦里闻不到气味。嘴巴被贴了封条,眼睛也被蒙住了。 粘稠的液体从头顶开始滴落,脖颈,肩膀,胸口都有冰凉的依附感,听不到冯妧的脚步声,他真的要疯掉了。 “为什么不乖一点呢,刚刚你的手动了哦。” 刀尖沿着冯驭小臂来到掌心,没有流血,但是划痕已经凸起了。 虽然知道是梦,但是他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任凭处置。 “都说了让你乖一点,为什么不听话?” 冯妧的手很冰,摸着冯驭被蒙起来的眼睛,感受着布条下眨动的睫毛,只觉得好笑。 被绑起来的冯驭像个人质。 明明是在玩木头人,他怎么那么怕,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胆小。 “冯驭,要跟我一起走吗?” 危险通常是一种氛围。布条被取下了,冯驭看着笑盈盈的冯妧举着刀朝向他的眼睛。 快逃,快逃,快醒过来! 惊魂未定,听到身边人“你怎么了”,是崔喜。 妈呀,正排队摸腹肌呢,都排到她了,这什么灯这么晃眼,靠着意志力撑开眼皮看看冯驭怎么了。 这么大一只,愣是一点光没给她挡挡。 “你做噩梦了吗?没事啦,梦都是反的。”崔喜也坐起身来,闭着眼安慰一下。好困,困得马上坐着也能睡着。 冯驭看着困得要往后倒的人,伸手扶了一下。崔喜就势倒下,并拉了拉被子,往右边侧躺了。 崔喜倒在了两个枕头中间,头发散的像天女散花。冯驭的枕头上也有她的头发。 崔喜就是有这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他短暂地从情绪里抽离出来,然后观察崔喜这个人的举动。 侧躺就是一个小鼓包,被子都要盖过头顶了,对呼吸不太好。他把被子掀开,露出崔喜的侧脸,好像早点铺包子出笼。 崔喜跟冯驭扯了几回被子,怒了一下,坐起身。 “你干嘛,我想睡觉”,这人好坏。自己不睡,还折腾别人。 冯驭不确定崔喜是不是在撒娇,她的“你干嘛呀”尾音拉得很长,“我想睡觉”还带了哼哼声,特别像小狗。 枕头脑袋离了枕头还是犯困,好能困。 他戳了崔喜一下,崔喜睁开眼睛“嗯?你怎么还不睡啊?” 崔喜舔了一下嘴巴,有点渴。 “跟你换一下枕头,今晚就不会做噩梦啦。”胡诌的,她觉得冯驭的枕头睡实了一点,比较舒服。 冯驭看着她交换枕头,同样也是披散的头发,但崔喜不会吓到他。 哎嘛,这下能睡得更香了。外面还在下雨耶。 扭过身的崔喜看着冯驭的美颜暴击,好萌……谁懂,白天看起来高冷的发胶大拽哥,晚上睡觉头发也是软蓬蓬的,好想摸一下。 好萌,为什么冯驭的表情也好萌,好呆哦。摸头为什么这么像南宫问雅开净化大招啊哈哈。 诶?靠,真的摸了。 对方向你紧急撤回了一只手。 冯驭呆滞是因为崔喜动作太突然了,她看起来好开心。为什么? 摸回来就算扯平了。女孩子的头发好软,也很柔顺,青丝如娟原来是写实。 “睡吧。” 崔喜没出息,脸红了。冯驭躺下关了灯她才僵硬地躺下,并且准备右侧躺。 “转过来。” ??? 崔喜侧过身。 “你忘说晚安了。”冯驭闭着眼睛的。 “晚安。”好烫嘴。 豆腐 冯驭又一次走神了。 早会听着市场部的汇报时,还有现在咖啡刚好的时候,等你回来,四个字好像施了魔法,他看着这四个字到处乱蹦。 手牵手,在办公桌上开火车,现在坐在咖啡杯上,叽叽喳喳。 早上出门时,崔喜也在他身边检查是否遗落物品。由于高差存在,并不能称为并肩,只是一起或者是一同出门。 他总是被这些小的不能再小的情节触动。像蚂蚁捡糖。 眼皮底下的人把包翻看了好几遍,最后拿出小镜子检查妆容。 “你要出门吗?” “嗯,今天出门走走。” 她拒绝了冯驭的载人邀请,这边离地铁站不是很远,早上走走当消食了。 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冯驭,莫名其妙的,又摸了摸崔喜的头。 啊,就像养猫的人出门前会摸摸小猫表达不舍,他这样大概是,是“乖乖等我回来”吧。 “等你回来~” 小猫会蹭蹭主人,她不需要,因为她会人言。 冯驭香香的诶。 崔喜太喜欢逛公园了,虽然她不懂布局规划,但是作为游客好喜欢。 喜欢这里公园又高又笔直的树,像假的;喜欢看公园里贴着禁止垂钓标识旁钓鱼的老大爷,他们的设备好多;喜欢走廊拐角亭台里拉着音箱纵情高歌的叔叔阿姨们,有人唱老歌,有人唱戏曲,她都听不懂;喜欢路人谈话里冒出来的那句“哦滴乖”;健身设备旁赤膊的男性,就算了。 树木长青,仍分四季。真好。 说到布局规划,会想到大三的规划课,是隔壁班的主课老师。学期考核是小组合作交一份作业。对着三十年规划总纲写规划意义。真的,感觉很荒谬,但最后困难地交上作业,评分还可以。大家都差不多。 她对人生没有规划,只是把日子一点点过到了现在。 眯着眼睛躺在长椅上晒太阳,再来一份报纸的话就很像流浪汉诶,崔喜晕乎乎地想到这一点。竟然没和他一起晒过太阳诶…… 江心洲公园看了夕阳,拍了好多好多张照片。夕阳太美了,江面辽阔,夕阳也宏大,客船还是货船一艘艘不停歇。 人群里三三两两你我对拍着,留下背影或者侧颜。天桥上统一着装的阿姨们放着音乐一遍遍重复拍着视频,真好啊,有钱有闲,心态年轻,还有朋友。 到最后竟庆幸于夕阳仍留在身上。朋友圈里有一张是她的影子。 今日加班到很晚,冯驭有些疲惫。走进客厅开灯,看到崔喜和“你回来啦”同时交汇。 她窝在沙发和茶几间的空隙里,倒了一杯水,并且拍拍手边沙发示意他坐下。真是一副主人待客的模样,有点微妙。 “你要吃吗?”瓜子软糖还有荔枝,空气里好像有什么辣椒味道。 冯驭摇头,咀嚼动作太累了。 “怎么还没休息?”他以为今晚她会一个人睡,毕竟已经过了十一点了。 “等你回来啊。”崔喜把水杯递给他,说得理所当然。 是满不在乎还是理所当然,冯驭大脑判断不了。摇晃的是水还是心情,他不明了。 电视音量和她嗑瓜子的声音,亮起的灯,他和她,原来这就是等你回来啊。 崔喜睡得不太踏实,梦到向日葵花田追着她跑,穷追不舍,又不是什么食人花。躲到炒锅旁边,安稳了。炒瓜子好香。 冯驭浅眠,听见动静就睁开了眼睛。他头一次见人做梦眉头皱很紧,嘴巴也在用着力。 手指点了一下崔喜的眉心,她就跟着贴过来了。崔喜眉毛舒展了,但他呼吸屏住了。 只是同床共寝的关系,之前偶尔会是手伸向这边,但这次是整个人。他不太适应,有点僵硬。 明明他才是甲方。孩子气般捏了一下崔喜的脸,没用力。明早想喝豆腐汤。 落荒而逃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刻入大脑里的礼貌词,很容易脱口而出。 冯驭出门前照旧摸了摸崔喜脑袋,好在她根本没什么发型可言。 披头散发,睡衣睡裤,完全就是家的感觉。 冯驭是个很温柔的人,完全就是会妥帖安放收到告白情书的类型。需要多一点点观察。 之前她在楼梯上打了个趔趄,还好没摔倒,受到一点点惊吓。忘记是过后的第几天,楼梯上就全铺上了垫子,软软的,叁楼也有。 真的很让人心动。喜欢。喜欢冯驭。 很莫名其妙,她那天把楼梯爬了好多遍,每一脚都觉得好开心。 不小心踩空楼梯,一整个人趴在台阶上,火速爬起来还要看周围有没有人的尴尬,当时是班级后门的楼梯口。为什么现在还记得那么丢脸的事情啊。尴尬的事情总是一个人记很久。 一个人小心翼翼注意路上冰面,结果还是出溜滑坐在地,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被好心人拎着后衣领揪起来,也好丢脸。 原来,有人会注意到她的不小心啊。没有浪漫的摔倒后仰揽身抱,因为根本没有摔倒。 也许是她胳膊太细了,冯驭的手掌抓紧她时,感觉比她自己右手抓楼梯还要紧。 因为心情很好,那天入睡都很困难。嘴角微笑太难压下去了。 崔喜跟着袁姨学做菜,一道大菜也没学会。袁姨夸她没有做饭的命,命好。 火山飘雪倒是刷视频学会了。就是糖拌西红柿。 嗯,大俗即大雅,大雅就是雅。 今天崔喜从橱柜里特地拿了一个好看的盘子,印有蓝色海浪和白色月轮的图案。太优雅了。学会摆盘,什么都多了一点逼格呢。 结果被袁姨告知那个盘子叁千块。收藏橱柜里的盘子都是手工艺品,还有些是冯驭自己做的。 袁姨不是每件都知道价格,收藏柜里面只增不减,拿出来用的很少。眼熟的也就几个,崔喜拿的那个她知道,叫,叫什么名字来着…… 叁千,崔喜低下头看盘子上的西红柿切片,带去太空里的西红柿能价值叁千块吗?这个盘子,是摔碎的声音比较好听吗?她不懂,下次不乱动了。 洗涤剂洗了十分钟,把盘子擦的锃光瓦亮,在盘子安全落柜时,崔喜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谁家好人收藏品随随便便放厨房啊,虽然盘子就是厨房用品吧……沉思,思考不出来什么东西。 话说回来,住了这么久,冯驭家里真的很空诶。 原木饭桌是圆角的,茶几是铺了垫子的。肉眼可见的棱角处都安了防撞角,剪刀和快递刀有固定位置。还有一个打不开的房间。 感觉触发了一些奇怪的设定,童年噩梦还是恋情伤痕,唔……知道这样随便猜想不太好,但好好奇。 冯驭也会有不好的回忆吗? 晚饭,崔喜好想吐槽。怎么又是豆腐汤?她已经连喝一周了。 豆制品没错,袁姨厨艺没错,冯驭要求少盐也没错,错的是她有点吃够了。QAQ 小说里写感情发展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沐浴情景,什么听着哗哗的水声,心里开始自动联想。其实是不是因为隔音不太好啊? 冯驭今天也是自动加班的一天呢,现在才去洗澡,都十一点了诶,跟以前比晚了好多。 崔喜划着手机刷着推送帖子,还能有空想到这个。 “你今天不回房间睡吗?”冯驭走出浴室,看到崔喜有点疑惑。 “啊?今天要我回去睡吗?”崔喜疑惑,今天是什么休息的日子吗? “不是……你生理期不是这几天吗?” ???!才不是! “不是!有时候不准的……”救命,之前还以为是每月赠4天独享睡眠时间,原来是照顾生理期啊。怪不得她感慨怎么跟生理期撞上时间了。 但是他怎么记得这个……脚趾抓地了。感觉头顶在冒气,脸红蒸的气。 “那我先回去了。”啊啊啊啊她要回去尴尬一个晚上。 准备离场的崔喜,被冯驭抓住了手腕。怎么她站着跟他坐在床上差不多高啊,这个角度好幸福…… “你还没说晚安。” 好狡猾,脸上还透着热气,眼睛又亮晶晶的,锁骨好凸出,#把命给他都可以#。 “晚…晚安。” 尴尬的红脸和害羞的脸红不一样。总之,崔喜落荒而逃。 金丝雀 台灯关了又开,开了又关,闪得崔喜眼睛疼。 做了个梦醒了,梦见老家了。 总是下雨的泥泞的土路,推着行李箱走得很艰难,泥巴甩的前裤腿上都是,没有人来接她。大巴车上收钱的大娘还涨价了。 有一丝丝难说的忧伤,讨厌雨天。镇上的路一直没修,村里的路还是她读高中时修的。 从门口的泥巴路,自家铺的砖头路,再到街坊凑钱修的水泥路,修的也不怎么样,下雨天还是有积水坑。已经很好了,不似小时候还得拿铁锹铲出流水道。 已经很好了,她已经走出那个小村庄了。 从家蹬大概一个小时的自行车能到镇中学,家里人骑车送她到大巴车站一般是半小时,大巴坐两个小时,中间还得等拉客半小时才到市里,然后再乘坐那塞满人的公交到学校。 啊,想想都觉得辛苦自己了。 是想家才会梦见家吗?怎么会突然梦见雨天?关于过去,崔喜觉得她闭着眼睛都能口述一本十万字的自传出来。 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这要是在家,她妈肯定说她瞎浪费。还好不在家。 这也不是她的家。一想到这里,崔喜叹了口气。 一声不够表达忧愁,又长叹几下,心里更烦了。 左右翻身蹬被子,把被窝的一点热气全蹬出去了。 半夜叁更,崔喜屋子的灯亮起来了。把东西提前收拾收拾得了,省得胡思乱想心烦。 收拾过程中发现没啥好收拾的。她来时就一个行李箱一个包,贵重物品就电脑和手机,没了。收拾一下还是这些。 到了这之后,东西是只进不出,只有新的和最新的。但又不是她的。她能带走的只有她带来的。 不过被人打赏的感觉真好,她崔喜这辈子何德何能能当一回金丝雀。 甚至早已做好什么“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你连xxx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你就是个乐子而已”的心理准备。 冯驭那样好的人,有这种场景也是应该的吧。 有次忘了为什么闯进他书房,看见冯驭脸色不虞,还在开着视频会议,在冯驭还没扭头时她就跑了。她太害怕别人黑脸了。 睡前怕冯驭迁怒,先一步承认了自己不该打扰他,却被冯驭安抚,“不小心吓到你了吗?我开会时…也不全是那副表情。” 她和冯驭之间并不熟,或许只是出于冯驭的良好教养,仅仅如此而已,却让崔喜觉得他真的特别好。 冯驭摸摸她的脑袋,温柔地让她想哭。 她想起有血缘关系的叔父家小孩上学时会骂她,因为父辈之间有不合。 爱打牌的烟鬼爸,只要一去牌桌上喊他回家就会看见黑脸。倒也没骂她,让她上一边去。 她也不动,杵在那绷着脸不说话。后来才知道她那副表情和她妈如出一辙。 大人们没劲,才会对着她爸说都催你回家吃饭了,回去吧回去吧。假惺惺的,恶心。 回到家又是吵架,她只管把当下的饭吃完就好了。 吃完饭再挨骂,还好一点。掉的眼泪少一点。 不考虑身份地位能力资产的话,她倒是挺想和冯驭在一起一辈子的。 从小到大没得到的夸奖和肯定,抚摸拥抱,细小的体贴的不说出口的关怀,在冯驭这里都能得到。 不是相互推诿扯皮的“生的小孩不是你闺女吗,你怎么不养?” 不对,她还没和冯驭拥抱过。如果可以,她希望是那种张开双臂等她扑过去然后回抱她的那种。很简单很温馨也很浪漫。冯驭的怀抱一定很温暖。 哎,能享福一天是一天,还是早点睡吧。这么好的大床还是多睡会儿划得来。以后再说以后。 关了灯,全都一个样。崔喜戴上耳机音乐定时半小时,蜷着身子入睡了。 后来她不在的日子里,冯驭失眠时偶尔会站在这间屋子门口,把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他会想起那句歌词:开了灯眼前的模样,偌大的房寂寞的床。关了灯全都一个样,心里的伤无法分享。 六个一 冯驭对崔喜很好,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节日会给袁姨送礼品,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雇佣关系。平日话不多,但是送礼物的笑容很真诚。 对她就更不用说了。 除了到她卡上的日结工资外,还另给了她一张卡,密码是六个一。她查过,七位数。 有时候下班回来还会给她带甜品。像极了一场美梦。 自律,话不是很多,感觉有点喜欢粘人,又帅又舍得花钱,地下车库停满了车。 在空空的房子里做一场美梦,有什么不可以呢?他又不会伤害她。 如何做一个讨喜的小孩,她不会。只需要乖巧的话,很轻松。 必要时保持安静,加上长久耐心,不问原因,等待就好了。 等到日落月升,等来人归家。像从前那样。 崔喜其实不太喜欢和冯驭出门聚会,冯驭只带她入局,不会管她。一个人在角落玩手机不如在家好玩。 打小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你不要和别人家比。但虚荣像影子,日光下伴随着,表面上不在意,其实心里拧巴的要死。 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也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都没被满足过。 崔喜是什么时候开始平常心面对现实的呢?大概是某一年的新年,大人即使是在大年叁十也要吵架。 你推我搡,提高的音量,摔碎的盘子,掉在地上的食物,砸坏的电视遥控器,被指着鼻子骂扫把星。 在别人拜年来之前收拾好残局,崔喜洗了把脸躺进被窝了。被窝冷的像她的心情。 枕头洇湿了一大片,抽了纸巾擦脸。还有心情去擦脸宝宝霜。不能皴脸,小孩才皴脸。年头风还大着呢。 崔喜掏出手机刷视频,观看别人的幸福。小小的屏幕亮着微光,别人的幸福也会照亮她。 回了同学的新年祝福之后,听着隔壁客厅里男人们的客套吹牛皮,崔喜裹紧了被子,也不玩手机了。 看见更大的世界,她从网络上看到了,幸福的模样和漂亮的景色,只是屏幕一暗下来,她看到小小的她。 小时候还以为长大了能改变世界,后来想着起码能改变自己的世界,再后来她觉得无能为力。 她太渺小了,肩上只能挑起两桶半桶水。她的存在,像一滴水珠,没找到大海,小溪也没有,等着在太阳下蒸发而亡。 冯驭这样好的人,太有距离感了。她只能在每日短暂的接触里寻找一些他也是人类的证据。 冯驭戳了戳她的头像,意思就是要她过去,一起回家。 今天冯驭看起来有点不一样,耳朵有点红,火烧云的颜色。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冯驭起身,摸着崔喜发丝,不知道对哪位说了这句话。 “哎呦冯大少好不容易来一趟,还天天早退,没意思没意思。” “诶,我说旁边那小姑娘谁家的,怎么放心把小孩送去冯家啊?啧啧啧……” “哎呀李总,你就跟我们说说,具体什么个情况?冯总这带了人来玩,又不跟我们一起玩,到底什么意思啊,我们还有没有机会牵个线啊?” …… 旁人是如何议论的,崔喜不关心。她也早已领略过这种问话。 老板不发话,她哪敢上前认领工牌?只是醉酒后当人形扶手的关系。你信吗? 叫了代驾,隔板升起来了。 一如往常。就在崔喜心想今天晚上穿哪套睡衣时,冯驭歪在了她身上。 好沉的脑袋,砸得她肩膀疼,也不知道冯驭脑袋有没有事。 没敢动。第一,她以前拼车时遇到过这种情况,推开大爷脑袋五六次,大爷又靠过来了。那是在颠簸路上行走的七人座加塞成十一人的小面包车。第二,她不敢推开冯驭。 崔喜有意识地放轻了呼吸,什么都没有想。扭头确认过冯驭是闭上眼睛的,盯着前座椅发呆。 瞳孔失去焦点又集中,换成是猫的话,大概就是瞳孔收缩变换的样子。这是崔喜发呆的方式。 他的呼吸也很轻。崔喜感受到了。 可以吗 等待是无聊的,令人困倦的。 冯驭清醒过来时,只觉得颈椎很不舒服,抬起头时注意到了崔喜耳后的一颗痣,正常角度下她自己没有办法观察的位置。 崔喜被他倚得也歪了身子,但没贴着车窗。睡得还可以,反正在哪里都可以睡着。 迷迷糊糊下了车,回到房间,崔喜又眯了一会儿。她是真的爱睡觉。 没睡多久,被饿醒了,她从柜子里拿了些库存,吃起了辣条。 运动了一会儿然后洗澡护肤,读了几页诗,也算受过熏陶。 十一点,崔喜站在冯驭窗台看着外面的大雨倾盆。 泼水的声音是哗啦一声,这雨下得也是,大雨倾盆是拟声词,很急的雨。 冯驭今晚心情不是很好,就莫名其妙被灌了不少酒,但也没到不清醒的状态。 至于在车上为什么倚着崔喜睡着一会儿,唔……可能是当时有些困了。 吃过解酒药,又处理了一些邮件信息,洗澡时想起崔喜耳后的那颗痣,鬼使神差地冯驭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崔喜整个人都很显小,她的耳朵也很小。她今天戴了珍珠耳钉,非常小的尺寸。比起那颗痣存在感要高一点。 珍珠挺适合她的,温婉又自有光泽。冯驭这么想着,又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笑到了,他是被酒冲了脑子吗?怎么会觉得崔喜的耳朵像元宝饺子的。 真是……神经病。 回房看到小小的人站在窗台抬头看着窗外。 “又下雨了啊……” “嗯,之后天气该变冷了。”一场秋雨一场寒嘛。 如果院里有种花草,一定会被这急雨打得花残叶衰(夸张一下下)。 好讨厌雨天,冯妧走的那天是雨天。车祸,高架桥上车坠江,捞尸队找了好多天,那么爱美的人最后被泡的面目全非。说好不如一起去死,结果一个人早已计划好离开。他被她抛下了。 两个人无言看了一会儿下雨,直到崔喜被打雷和闪电吓到才停止。 “你害怕打雷吗?”崔喜像受惊的小动物。 “啊?…嗯…不是害怕打雷,只是突如其来会被吓到,打雷闪电是天气现象,没什么好怕的,只是会被吓到。嗯……你能明白我意思吗?” 崔喜阐述不清自己的观点,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好亮的闪电,亮如白昼只一瞬间,但愿无人伤亡。 “休息吧。” 冯驭又看了一眼窗外,感觉雨天的腥臭味儿已经要漫进屋子里了。 崔喜双手拢了一下别在耳后的头发准备睡了,今天还用了护发精油,头发很滑呢。 身边的位置塌陷,冯驭也要睡了。 照常道了晚安,下不下雨什么的,她又不用上班,也不用在意,只会睡得更香。 一整个倒下去,假装尸体在玩蹦床,枕头还是很蓬,上半身还是被弹起来了一点点。床边的香薰味道她很喜欢。眯着眼呼吸的都是幸福的气息。 冯驭不懂崔喜的各种奇怪小动作,只觉得她很有趣,还能看得下童话故事的人兴许是会有别样的天真。 童话故事里海妖的头发如海藻,他觉得崔喜的头发就很像海妖,此刻在枕头上铺散开来,闭着眼睛像沉睡的公主。 耳朵上空无一物,但是他还记得车里时,崔喜的耳朵可能是被他的头发蹭红了,衬得那颗珍珠格外动人。 “今晚能抱着你睡吗?” “嗯?”崔喜被冯驭有些凉的手指凉到了,睁开眼,冯驭捏她的耳朵干什么? “可以吗?” 冯驭低着头看她,指尖无意识地揉了几下。 崔喜感觉自己的耳垂发热了,还有脸也是。她是不是要流鼻血了? 冯驭怎么能用最礼貌的语气问话,然后手上故意揉她的耳朵的! 请问是成人时间吗??? 扑通扑通 ri r iwen.c om 崔喜侧躺着,有意识地控制着呼吸声,缓缓呼气,把呼吸延长,冥想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心。 冥想时她总是猛地吸一口气,然后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呼气。 经常侧躺的人应该知道,如果睡姿是干巴巴的,如同放倒的盒子,没有手机拿在手里的话,是很难坚持的。 毕竟最舒服的侧躺应该是有一条腿压着被子什么的,然后伸出去老长。反正怎么样不雅观可能就怎样更舒服吧。 冯驭不觉得他在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他征询过崔喜,得到可以的回复,就只是把一条手臂伸向崔喜那边而已。 指间的发丝柔软,不用低头就可以闻到洗发水亦或者沐浴露的气味,崔喜的存在感很高。 触觉,气味,还有即使放得很轻也能注意到的呼吸声,以及她耳朵上的温度。 冯驭好像有点懂拥抱的含义了,拥抱是一种互相馈赠。 把体温声音触觉气味还有心跳都传达给对方的交换。 崔喜听得到他的心跳声吗?他不清楚,因为他很平静,并且很快入睡。看后续章节就到:quyushuwu.com 窗外的雨幕密布,这次他闻到的是崔喜的气味,不是梦境里滂沱大雨泥泞的腥臭。 崔喜平日最多抱被子的一角在怀里,小熊通常是放在枕边。她被揽着还挺紧张的。 闭上眼,冯驭垂眸问她可以吗的模样反复出现,老天奶,她没办法拒绝。 不讨厌算是喜欢吗?不一定吧,但是可以接受一定是有一点点喜欢在里面的吧。 听说喜欢一个人的话会无法拒绝对方的肢体接触,因为你也在渴求对方。 哇,好像动物世界。 用气息交缠和标记来宣示所有权。 冯驭睡得比她快,因为摸她脑袋的那只手滑落在她的脖颈。 她的心好像在肚子里跳,好奇怪,把心放在肚子里是这种感觉吗? 心脏的跳动是不是只有把手放在胸口时才能感知到,为什么她现在感觉肚子传来的震动好像心跳? 因为太过紧张,所以胃也紧张吗?胃里有蝴蝶,原来是真的。 “摸头杀”这个词好似在她高中时期流行起来,偶像剧里男主对女主一记摸头杀就能召唤无数尖叫与心动。 但现实中只有“你别摸我的头,再摸长不高了”,也是,那种揉狗头一样的抚摸,算什么?会把头发弄乱的。 崔喜只要伸出手指就可以碰到冯驭睡衣上的纽扣,第叁颗纽扣。 她有点喜欢这种距离,睡醒后发现左手边还停留着温热和现在温热的人在她左手边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一点了。再近一点的话,就会违规了。 冯驭或许只是新增了摸头的癖好,恰好她没拒绝。 捏捏脸摸摸头这种举动她还挺容易接受的,以前也经常被人捏脸。 比起脸颊头发耳朵,脖子才是敏感的部位。自己抚摸和别人抚摸是不一样的。 崔喜怕痒,别人的手伸到她肩膀她就会躲避,以前更夸张,会歪头夹住别人的挠痒痒之手。像被点了触发词的机器人。 都怪这雨太大,她才觉得有什么冷空气飘进来了。不然怎么感觉冯驭的体温很高,她肩颈上的手掌是,第叁颗纽扣下的皮肤也是。 仔细听,崔喜还是觉得心跳声是从肚子里传过来的。 扑通扑通,一直雀跃着。 床榻上的人熟睡着,窗外的雨势渐渐变小,变成细细密密的雾雨,轻轻柔柔的,洒落在大地上。 身体为崔喜调整了睡姿,小脸朝冯驭离得更近了一些,整个人也往上躺了一些。冯驭的右手寻着她的发丝,依旧搭在崔喜肩膀上。 崔喜没有像偶像剧那样枕着冯驭的胳膊入眠,两个人也不是亲密相拥,但看起来真的很亲密呢,像两个疲惫的旅人找到休息之地,就这样静静陪伴睡去。 喜欢 睡梦中崔喜还迷迷糊糊想外面是什么光景。如果是春天,地上应该落的是杨絮,一小团一小团的。夏天树上掉下蝉的壳,薄薄的,棕褐色的。秋天地上沾着枯黄的半青的树叶,扫帚发出唰唰的声音,不太好扫走。冬天大雨后路面总是很难干,晴天太少了。 这些是关于家的回忆。 现在这里只有闪电雷鸣,身边人的呼吸心跳,绵长安稳。 一开始俩人隔着楚河汉界,现在是靠近一点点,再后来相拥而眠,一年时间足够有理由亲近起来。 同床共枕,相拥而眠,是崔喜以为和恋人爱人伴侣做的事,她快要听不清自己的心跳,被冯驭攥紧了。 起起伏伏,上上下下,冯驭主宰着她的心跳,居高临下,她像信徒祷告着祈祷着,拜托再多看她一点。 崔喜跟冯驭讲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境冒险,上天入地下海,神奇能力或者看到的东西出现在梦里了。 冯驭会认真听的,即使他很少做天马行空的梦。但他喜欢崔喜讲述这些时,闪着光的亮晶晶的眼睛,只看着他,分享和他同床共枕却一个人的冒险。 崔喜还认真学了一点肩颈按摩,起码没再让冯驭觉得她在他背上演示切菜了。 她只给爸爸捏过,小时候。夏天讨厌男人的后背,汗涔涔的。男人们赤裸着上身,光着背,擦完脸的毛巾要擦背。过一遍水,再把毛巾啪的一声甩到后背,胡乱擦几下,拧洗完就甩到绳上。 崔喜没告诉冯驭的事情有很多,比如他出现在她梦里的时候,她大着胆子牵手了。不记得什么感觉。 冯驭经常出差,出差后回家时间不固定。若是以往,他会直接回公司,换身衣服洗漱就开工了。 可崔喜来后,他好像想抓住些什么。在和她变亲密的日子里,好像能抓住的是体温。 出差会带礼物,来不及时会让助理帮忙买,然后他亲自带回家,看她惊讶的表情,天呐天呐好喜欢,听她说个不停。 旅游纪念品或是特色小吃,不一定是很贵重的东西,崔喜会拉着他一起认真吃完再吐槽。 特别特别累的时候,回到家冯驭会抱着崔喜在沙发窝一会儿,甚至睡着过好几次。 拥抱是一种充电方式,还是她离开后冯驭才了解到的知识。 有时崔喜还在自己房间睡着,手机放在枕边,睡得奇形怪状的,不像和他共枕时。 冷不丁地被人一压,崔喜会推开他,需要花几秒钟思考是冯驭,嘟囔着“你回来啦”,其实眼睛根本睁不开。 冯驭会安抚她,有时是摸摸头,有时是拍着背,“嗯,是我”,“你睡你的,我就待一会儿”,“我回来了”,好像无外乎这几句回复,崔喜太困了,记不清有多少种表达,甚至后来还把这些当成他想念的表达,卑劣地满足自己的妄念。 床比沙发好一点,方便冯驭埋在崔喜肩窝。就像动物表达喜爱,主动蹭对方。他喜欢这样,脸贴脸,嗅着崔喜身上传来的气味,温度传递着,心跳轻声跳动着,和他一起。 小猫靠在大狗身上睡觉,大狗蜷着身子把腹部留给小猫。 他们晚上是这样的,崔喜的呼吸打在他胸口,她的脚有时会蹬到他的小腿。像兔子打嗝,崔喜睡觉有时会突然动一下。 冯驭想,可能是他离不开崔喜。他喜欢每个这样的瞬间,把手放在动脉上感受崔喜的心跳。 温热的,跳动的,鲜活的,生动的,对他总是笑着的崔喜,他喜欢。 秋天了 又是一个晚归的日子。 别墅里很安静。 林新语拿下了澎湖山开发项目,拉上他去庆祝。实际上是开车兜了一圈,山路弯弯绕绕,汽车引擎轰鸣,惊起不少鸟叫。 只不过冯驭内心很平静,不,应该说像一潭死水,激不起任何涟漪。 他以前也有过叛逆时期,为了逆反冯妧。飙车喝酒打架,很固定的叁件套。跟着他之前看不上的浑小子们,当冤大头,当付款机,当群架里那个下手最狠的人。 和看动作片是不一样的心惊肉跳。那种心跳加速要很久才能安静下来的感觉,很刺激。但也很空虚。冯驭的拳头砸过墙,砸过人,也被人砸过。不伤及根本,打完给医药费,脸色平静地挂彩回家。 但冯沅并不在意这些,依旧照常蔑视他,可怜他,又心疼他。 把学坏当酷,以不爱惜自己身体为代价寻求同龄人的认可,是一件很蠢的事。冯妧坐在轮椅上,转告他这句话时好像有些悲伤。但看他的眼神依旧充满蔑视,好似他不堪入目,不值一提。高贵的王不低头看人,她的脊背永远挺拔。 但他没否认冯妧的话。用拳头说话时,仿佛带他进入了另一个时空。他也会在白天课堂想起晚上的出格行为,他自己都有点恍惚,是幻想还是真实发生的。他当时是为什么要那样做呢?说不出理由。 直到出差回来的父亲和他进行了一场体力悬殊的单方面搏斗后,他就不再犯浑了。就在客厅,父亲赢了后朝母亲讨要亲吻,冯妧窝在轮椅里,靠近他啧了一声,脚尖踢了一下他的脑袋,“你看到了吗?你太弱小了。” 地板是冰的,浑身是痛的,感觉脑子也是不清醒的。他看向客厅的天花板,看到一片洁白。 崔喜不是这样的,崔喜总是抬头看他,温柔,平和,对任何事充满好奇,笑起来时双眼皮比平常明显一些。 好安静,每走一步都只有脚步声。沙发上没有人眯着眼追剧,没有小尾巴跟着他讲今天做了什么。只有夜色入户,流淌进来的只有静谧的、黑色的空气以及白色的月光。 磁吸挂件只贴了冰箱外层的不足叁分之一,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甚至控制着间距,即使它们大小不一、造型各异。 如果现在来问崔喜,他觉得崔喜会一个个介绍它们,如数家珍。购买时间原因地点方式寓意什么的都会倒豆子一般告诉他。因为她就是这样生活在每个微小确切瞬间的人。 确切的,认真的,对生活微笑的人。 一楼阳台建了架子,花很少,绿植很多。他把仙人掌养死了好多盆,多肉跟鱼苗一样勤换。养鱼口诀一叁五七:一天喂一次食,叁天换一次水,五天清理一次鱼缸,七天换一批鱼。而他甚至创造过多肉两天死亡的记录。花会随季节更换,冯驭并不养花,只看花在绿植群中绽放的样子。 崔喜的房间保留着原来的样子,但衣帽间一直在扩大着,漂亮的限定的上新的奢侈品都往里塞,他想听到那句“谢谢,好漂亮,我很喜欢。” 洗漱后反而更不觉得困了,冯驭到书房坐了一夜。 窗外朝阳从地平线升起,空气里有细小雾珠,轻轻飘动着,流浪着,洒下一整个清晨。 秋天了,梨子水可以煮了。好想快点到冬天。冬天有雪,还有一个太阳刺痛眼睛的童话。 眼睛痛 冯驭是跟着崔喜去的滑雪场,在过年她还没回自己家之前。 雪场规模一般,门票价格也很便宜,反倒是装备贵的离谱,原因是有几个长相还算清纯的小男生在那边提供合影服务,很多女性排着长队,他不太懂。 冯驭租了最贵的,然后陪着崔喜练习。差生文具多,崔喜恨不得把各类防护工具都套上,她第一次来滑雪场,不想摔得太惨。冬天淤青很难消。 也许是有人陪在身边,水平看起来又很可靠,崔喜以龟速慢慢上了初级道。这是她看直播买的团购券,被主播讲得特别心动,特别实惠,性价比极高,所以就来了。只是没想到冯驭也会来,她问他的时候可没抱什么一起来滑雪的希望。只是问一下。毕竟她问过很多问题,也不是都有回答的。 她人生中还没见过如此大面积的雪,乡镇因为烟火人家的存在,雪都被分割开了,家家户户门前院里雪也不会积太多。每一铲往地上扔的雪,炸裂开,粉碎的像湿了的面粉。 这里像长眠的雪山。好夸张哦,她见识的太少了。 初学者摔跤是家常便饭,尤其崔喜想玩又放不开,为别人让着路,躲着和她一样歪七扭八的初学者,被小孩子英姿飒爽的身姿轻松超过,她觉得好帅。然后一个人反复跟冯驭确认,“那我滑喽”,其实她想说“要不然你拉着我滑吧”,她好弱,抱歉。 摔了不少跟头,被冯驭揪起来,不太疼,她护具戴的多。冯驭只给她讲解了动作要领和安全须知,就看她一个人磨磨蹭蹭地滑雪。时不时扭头看向他,仿佛他是什么难题解决者,帮帮她吧,好像是有这样的感觉。 多摔几次,也就胆子大起来了,崔喜消失在雪场的人群里。小小的,像飞鸟突然消失。冯驭找到她时,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 “还要玩吗?” “嗯?”,崔喜抬头摘下雪镜,“冯驭?”,歪头轻声确认着。 “是我,认不出来吗?” 雪场里人穿的都差不多,尤其租借的衣服同款太多了。她不确定也是有原因的吧。 “有点饿了,想吃饭。” 滑雪好消耗体力,她要吃饱接着玩。 地上的一团并未起身,“不是要去吃饭吗?怎么还不起?” “因为需要你拉我一把呀~”,崔喜伸着胳膊,粉色的手套手心向上。 冯驭没怎么用力,拉了一下没拉动人,当支点的人为什么还需要用力? “你用点力气,我太累了,起不来了。” 冯驭没拽动她时停顿的那两秒,空气里充满了尴尬的气息,即使看不清表情也感受到了无语。好想笑,要忍住。 他小臂发力,把人又拉得太近,撞进怀里了。崔喜倒是被日光下雪的反射刺到了眼睛。 “你要不要听童话故事?你知道没见过雪的小狐狸会跟妈妈说什么吗?小狐狸说眼睛好痛,有东西扎进眼里,妈妈快帮他看看。你猜是被什么扎到了?” 眼睛亮晶晶的,在纷乱的人潮声里,崔喜离他这样近,一个人就讲起了问句,只给他顺从回答的机会。崔喜的狡黠笑容好像比雪更亮眼,比日光更温柔。 “我不知道,所以是什么?” “是雪!”崔喜伸手摘了他的雪镜,坏心思地冲他问:“眼睛痛吗?” “不痛。”冯驭摘了手套,指尖不算冰,伸手覆上崔喜的眼睛。崔喜缩了下脖子,眼睛是闭着的。漂亮的眼睛,要一直对他笑。 旁边的家长在教训小孩,“不要随便摘手套,气温低,你要是把你的小手冻坏了怎么办,哎!不准团雪!听见没有!” 重逢 人潮拥挤,左右热闹。崔喜在地铁上戴着有线耳机,好想哭。 她总是很容易不开心,很容易羡慕别人。羡慕正常的有爱的漂亮的温馨的一切。 鼓励自己一个小时,才走出家门。 天气太好了,她想哭。阳光可以照化她心里的阴霾吗? 又回来了,南城。 或许是她从家逃走了。在家叁年,好痛苦的叁年。 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讲。跟谁讲合适呢?感觉她身边的朋友起码都比她幸福点,幸运点。被安慰又会觉得自己凄苦,显得可怜,她有点承受不来。 好想哭,但是在家的时候哭够了。眼泪应该没有了才对。 春天是一个温暖的季节,充斥着生机勃勃的景象。 南城常青树的冬叶都掉光了,花都开了。她决定出门走走。 地铁上人好多,好不容易有位置坐下。崔喜的有线耳机绕成了一团,解开费了一会儿工夫。车上的乘客里,已经有人穿上了夏装。 听见有外地口音说要在哪一站下车,然后去哪一站;看见鲜活的年轻小女孩叽叽喳喳说着学校里的事,看见各式各样穿搭的鲜活的有生命力的女性。崔喜只觉得呼吸都好累。 有线耳机连着的转接线总是松动,音量变得忽高忽低,崔喜得把耳机线在手里绕两圈固定。蓝牙耳机在家不是丢了,就是被狗咬坏了。再后来就是崔喜没空感受音乐。太忙了。 阳光照的让暖洋洋,地铁上有点热。 但公园里更热。超级多的人,乌泱泱的。阵仗有点让人望而却步。但来都来了。崔喜还是入了园。 耳机一直没摘,就只是看看花看看水,看着别人被亲朋好友记录的画面,她的心情好像变得没那么阴郁了。 出门走走好啊,春天好,但是好累啊。 好饿,但是不想去吃饭,公园卖的东西太贵,走出去又要太久,好饿。歇会儿,脚太疼了。她的鞋子买大了半码,但是也能穿,就没退货。过往让她学会将就。 在躺椅上眯了一会儿,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夕阳照在水面上也很美,波光粼粼的晚霞。春天的空气是花香。 饿过劲了,崔喜感觉更没力气了。起身缓了一会儿,因为屁股坐麻了。崔喜还没走多远,就被人拽住了手腕。 崔喜没被吓到,只是缓缓转身。手腕有点痛。 “崔......崔喜?” 还穿着正装的男人,呼吸有点急促,胸前肌肉在跳动。眼睛里疑似有不可置信以及恍惚的神色,真的是崔喜啊。 确认过眼神,是要寻找的人。冯驭呼吸放松了下来,刚准备好好打招呼,结果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剩崔喜一个人睁大眼睛,立马掏出手机拨了120。绕成一坨的耳机线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路过的人一阵我靠,有大胆的上前问打过120了吗?还有小孩问家长,那个人是不是死了?家长一巴掌打了过去,瞎说什么呢。 确认过鼻息后,崔喜就坐在倒下的男人身边,地上好凉,救护车还要一会儿才到。 失忆 冯驭睁开眼时,还以为在做梦。 怎么人是躺着的?下午不是还在公园吗?公园……?哦,对了。崔……崔喜! 瞳孔聚焦后,床上的男人曲臂撑着坐起身,还没讲话,腰后面就被垫了个枕头。 “你醒啦?先别说话,我马上叫医生。” 崔喜摁了呼叫铃之后,倒了杯水给冯驭,“先喝点水,慢点喝,缓缓再说话,医生马上来。” 喉咙吞咽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感觉嗓子更加发紧了。冯驭没想过重逢是这样的场面。 他甚至开场白不知道要讲哪句。 崔喜没看他,确认冯驭接过水之后,就一直扭头看医生来没来。她感觉冯驭身体应该没什么大事,但还是得等医生检查完,她才能走得掉啊。 医生说平常多注意休息,不能太绷着,身体累住了能歇歇,精神累住了就麻烦了。年轻人就得爱惜身体,不然等老了就遭罪了……巴拉巴拉…… 崔喜在旁边一边松口气一边点头嗯嗯,冯驭看崔喜皱着的眉毛感觉好难受,想为她抚平。 他身体没问题的。今天可能是太……喜出望外了。还是去年开始经常有“今天会遇见特别的事情”的强烈预感,使他在预感下做过不少奇怪的事。 只有今天,在他忽视预感准备照常回家时,心跳一直很不对劲,无力叹了一口气又掉头去了公园。 跑向崔喜时,尤其是她转身后,冯驭感觉心跳停了一个节拍,接着就变成了煮沸的水,心跳在开会,咕噜咕噜。 崔喜听着医生的教诲,一边点头应和,一边猜想是不是看冯驭穿的比较贵,长得好看才讲这么多啊。她去看医生怎么没听过这么久的经验之谈啊。 崔喜给冯驭递外套,摸了一把,手工定制的衣服就是不一样哈。 “你……现在应该可以一个人走吧……?” 崔喜看了一下手机,还有四十几的电,有点慌。出门没带充电宝,她好担心回不了家。 “你刚才,为什么不否认?” 崔喜:? “否认什么?” “两口子总得有一个人注意身体,要不然都累倒了怎么办,你平时也多注意点身体”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不是吗?” 崔喜:? 崔喜特别无助地苦笑了一下,“因为是客套话,我应和一下能早点结束对话,我想回家。” 医生又不是真关心她,她全身上下不到一百块的穿搭,怎么会多关心她啊。哈哈,想笑。 冯驭伸出的手被崔喜撇开了。 “起来。”讲话好凶啊崔喜。 冯驭看崔喜抖完被子迭好,又理好枕头,把一次性水杯扔进垃圾桶,好熟练。 “走吧。去退床位。” “你今天开车出来的吗?还是叫了司机?” “外套需要我帮你穿吗?”冯驭被崔喜撇开之后一直呆着。外套挽在胳膊上,也没穿。晚上有风,他不穿会冷。 “你怎么不讲话?”崔喜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不会现在还在晕吧,刚刚你一直没讲话……你没事吧?” 冯驭抓住了崔喜的手,注视着叁年未见的人,“崔喜。” “嗯,我在,怎么了?”崔喜神色也很认真,害怕眼前这个人来一个晕倒后失忆求带走的情节发展。 “你……”冯驭深呼吸了一下,“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崔喜听完这句话眼睛就闭上了,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归西了。